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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皇太子
第十二章:史可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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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京皇城边一处民宅中,一老仆步履匆匆穿过庭院,待行至一屋前,轻轻推门而进。

    日落时分,未掌灯的屋子里很昏暗,只有书桌上点着几根蜡烛,暗沉的烛光,映照出一道消瘦的身影。

    环境有些压抑,老仆轻手轻脚上前,冲着那书桌之后的人,弯腰一拜,小声道:“老爷,派去河南的人回来了,没有打听到皇上的下落。”

    烛光下的人,闻言捏紧了手中的书,片刻,他又无力的放下书,起身至窗前,抬头喃喃道:“老天,你当真要亡我大明吗?”

    史可法擦了擦湿润的眼睛,见他神色哀愁,忠心耿耿的老仆想说些什么,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,索性带上门悄悄离开,让他一个人静静。

    到了前院,老仆遇到了门子,说了几句话后,这老仆又步履匆匆来到书房。

    史可法依旧站在窗前,老仆轻声道:“老爷,马世英求见。”

    看来,他是一直派人在自己家守着,要不然,怎么他派去河南打听皇帝下落的人刚回来,这位庐凤总督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呢。

    史可法突然一笑。

    笑中带着三分愤怒七分无奈。

    中堂里,马世英一本正经坐着,见史可法过来,起身一揖。

    二人各自落座,自有下人奉上茶水,史可法叩着茶盖,只喝茶不言语。

    马世英余光一扫,主动开口道:“史大人,有皇上的消息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史可法语气生硬。

    马世英长叹一声,神色苦闷道:“不满大人,我也差人暗中去河南寻找过皇上,据回来的人说,闯贼将皇上逼入山中,走投无路之下,范景文拉着皇上从悬崖跳下,听说那悬崖足有百丈之高,唉…恕在下说句大逆不道之言,皇上怕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马大人,有话就直说吧!”

    史可法不愿听过多废话,这倒是正合马士英的意,只见他挺了挺身子,两眼直盯着史可法,道:“皇上下落不明,半壁江山沦于闯贼之手,至此危亡之际,若想保住祖宗基业,应当速立新君,以安臣民之心,史大人,不能再拖下去了,再拖,怕是要人心思变了。”

    史可法握紧拳头,面露复杂之色。

    是的,拥立新君之事,马世英虽然有私心,但他说的也是对的。

    如今人心惶惶,那朝中之人皆是各有各的打算,若是不尽早做个决断,就这么一直吵下去,万一各地的那些封疆大吏见大位迟迟不定,随意拥立一位宗亲,或者干脆些,直接扯旗自己干,到时必将更加棘手。

    史可法松开拳头,落寞道:“福王在藩,不忠不孝,实难主天下”

    马世英眼光变得热切,急迫道:“福王虽德行有亏,但与神宗血缘之亲,非其他宗藩可比,况且自古以来,这社稷承继,就是立嫡立长为先,嫡长皆无,便以亲厚为先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要是不遵亲厚,改已什么贤良,那贤者为何?庸者又为何?要是有人觉得潞王不贤良,而不遵朝廷,到时又该如何?”

    史可法张张嘴,想要反驳,但最后又无奈垂下了头。

    是啊,人无完人,他们觉得潞王贤良,那必会有人觉得潞王不贤良,马世英的考量有几分道理,立亲的确可以杜绝掉许多的隐患。

    史可法有些被说动了。

    马世英见此,趁热打铁道:“就算福王不贤良,那还有我等这些大臣不是,嘉靖皇帝二十年不上朝,那天下不也没有乱吗,只要内阁稳得住,说句大不敬的话,那御座上坐着的哪怕是晋惠帝,也无什么大碍。”

    史可法沉默不语,眼眸变换,似是在做最后决断。

    马世英继续说着,从礼法到祖宗规矩,他从各方各面诠释着朱由崧继位的合理性与正当性。

    对于这位兵部尚书史大人,马世英自觉十分了解,知晓他是个优柔寡断没什么主见的人,这种人最是经不住劝,只要多费些口舌,今夜必可说服他。

    朱由崧承诺过,只要成功扶他上位,日后的内阁便有自己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一旦入阁,马世英有自信在极端的时间内就将史可法踢出朝廷。

    而朱由崧又只是个贪享富贵只知玩乐的人,想要糊弄他就更简单了,只需寻几个美人造几座宫殿,就可让他乐不思蜀,届时,自己就可独掌朝廷大权。

    马世英越想越心热,史可法被他左一句右一句,说的心里越来越摇摆不定,眼瞅着他就要松口答应的时候,那老仆却进来打岔道:“老爷,钱大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马世英前脚来,钱谦益后脚就上门。

    看来自己这府门外盯梢的人还不少。

    史可法让老仆将他请了进来。

    钱谦益迈着大步,一脸的正气。

    马世英顿时脸一沉。

    两人在拥立皇帝一事上,有着巨大的分歧。

    俗话说,道不同不相为谋,待钱谦益坐下后,这屋里的火药味立马就浓了起来。

    钱谦益不看马世英,直视史可法道:“史大人,你和马大人可是在商议社稷之事?”

    史可法点点头。

    钱谦益再问道:“那史大人到底是觉得福王可立,还是潞王可立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”

    本已定下心思的史可法,顿时又摇摆了起来。

    马世英恼怒的瞪了眼钱谦益,朗声道:“福王乃光宗亲孙,那潞王又是什么东西,按照百姓的说法,出了五服便不是亲,那潞王血统偏远,立他为君,让其余宗亲如何服气。”

    “荒谬之言。”钱谦益反驳道:“潞王贤名远扬,天下之人谁不知晓,福王昏聩无道,世人又谁不知晓,放着圣明之人不用,非选一无能之人,要是立福王,天下人才当真不会服气。”

    “说句大逆不道之言,当年光宗皇帝要是传大位与先帝,又怎会有魏忠贤那等阉贼祸乱朝纲,我大明江山何至于到今日这等地步。”

    “马世英,当年你攀附阉党,先帝拨乱反正后,不追究你之过,你不思念先帝恩德,今日为了一己之私,不顾社稷大业,你对得先帝,对的起列祖列宗吗?”

    东林党最擅长的就是口诛笔伐,钱谦益能混到**这个位置,那嘴上的功夫自是不用说的。

    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。

    马世英当初的确捧过魏忠贤的臭脚,所以钱谦益这一翻旧账,让马世英是没法反驳了,所以只好来个撒泼打滚死不认账:“你放屁,老子何时攀附过阉党。”

    钱谦益就等着他这句话呢,当即一桩桩一件件,细数起了马世英和阉党的过往。

    这就是东林党的行事方式。

    经过崇祯的定性,魏忠贤已经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奸人了。

    在民间,阉党之人那就是过街老鼠,人人喊打,在朝中也公认一点:阉党之人皆是奸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,这是崇祯定下的政治正确。

    朱由崧的名声本来就不好,现在又跟马世英来往密切,那么只要给马世英扣顶阉党余孽的帽子,那么朱由崧是个什么货色也就不用说了,届时在朝在野,谁支持朱由崧,谁就是阉党余孽。

    马世英自然清楚钱谦益的算盘,所以这帽子他是万万不会戴的,

    二人你一言我一句,越吵越激烈。

    史可法最后忍不住,罕见的发飙拍桌子道:“都住嘴。”

    眼瞅着老实人急眼了,马世英和钱谦益怏怏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几个呼吸后,史可法冷静下来道:“择立新君乃大事,你我几人做不了这个主,也不该做这个主,后日开大朝,百官共同庭议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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