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华明眼珠子溜溜一转：“好得很，好得很！陈局对下属很好的，我跟着他好些年头了，看着他从副局长一直到现在一把手的位置，我们工信局上下都很拥戴他的。”

    高杰抿了抿嘴唇，又松开了，身体有些45°前倾看着李华明：“这些都是客套话，听说李副主任之前和杨晟刚争夺办公室主任，当初和陈斌华闹了些不愉快，是吗？”

    李华明一听，紧张得坐立不安，瞬间开始滔滔不绝：“我就知道那个杨晟刚说了这些，不然你们干嘛要找我呢！我发誓，陈局自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    我承认，之前我对他有意见，当初是我先到单位，先跟着他的。杨晟刚在我后面进的工信局，那阵子我工作太忙了，有一次陈局的领导讲话稿我让杨晟刚帮我写个初稿，回头我再润色一下交给陈局。

    没想到陈局先看到了杨晟刚写的稿子，当场就表示很喜欢，之后就没我写材料的事了，陈局让我分管档案室和接待工作。

    后来选举办公室主任，选了杨晟刚，我心里不服气就去找了陈局，陈局说了很多，意思就是杨晟刚比我更适合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。

    我虽然私底下经常发牢骚，但是我发誓我和陈局跳楼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    听说陈局昨天夜里跳楼了，我心里也特别难过，我就是气他当初不选我当办公室主任，可我从来没想过让他丢命啊.......”

    杨晟刚和李明华对于陈斌华的死毫不知情，从两人的反应来看，的确没什么作案动机。

    从二人口中可以听出，陈斌华在局里口碑不错，为官多年几乎没有负面评价。

    从陈斌华历任跟随过的领导和上级口中，陈斌华56岁离世，大家都表示很惋惜，一致认为天性乐观的陈斌华不太可能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。

    “3·29”官员自杀案件消息走漏，24小时不到已经全城轰动，有人为了博取流量杜撰了多个版本，什么官员涉及贪污腐败，走投无路自杀、官员被情妇勒索敲诈，事态即将暴露，心理防线崩塌自尽、官员压力山大，抑郁症跳楼.......

    很快，张市长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潘建国的局长室，要求他尽快结案堵住老百姓的风言风语，树立积极正面的官员形象。

    话里话外的意思，经过领导班子一直商量，建议对外公布陈斌华是因失足坠楼身亡，命令公安局这边赶紧结案！

    潘建国左思右想，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陈斌华是他杀，种种迹象都是自杀行为，尤其是小区监控放大数倍之后，陈斌华确实做出了打开窗户跳楼的举动，并且已经排除陈斌华没有精神病史。

    “高杰，你和管瞳来一趟我办公室！”

    高杰和管瞳正在刑警队和大家伙儿讨论陈斌华的案子，如果认定自杀，总得有个动机，不然晚上陈斌华妻儿来局里，要是家属胡搅蛮缠起来，也得有句信服的话给人家。

    “你们先讨论，别整那些玄学的，自杀和玄学有锤子联系？”

    “小武，还有你，越说越离谱，ai杀人，亏你想得出来的！”

    “大雷，你更离谱，远程超控自杀，陈斌华的电脑和手机没有一点痕迹，一个个都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
    “管瞳，走，潘局喊你一起！”

    两人来到局长室，潘建国背对着门，看着窗外一棵大树。

    “潘局，什么事啊，兄弟们讨论正热烈呢！”

    潘建国转过身，目光看向二人，语气十分坚定：“上级要求赶紧结案！”

    管瞳和高杰面面相觑，蹙着眉头齐声说：“结案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！张市长电话打过来了，网上关于陈斌华的自杀事件众说纷纭，这事情要是闹大了，对城市形象和官员形象都很不利。经过上头一直商量决定，以陈斌华意外失足坠楼身亡，对外宣布这个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潘局，这太草率了吧，画面中不像是意外失足啊！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从窗口地面痕迹上看，也不存在地面打滑的可能性，而且窗户的高度不足以失足坠楼。”

    潘局长看向管瞳，“可是他喝了酒，酒后失足坠楼，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。每年自杀或者意外身亡的人很多，不能因为他是官员，你们就把案件想复杂了。”

    潘建国说完这话，脸色有些焦躁，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没有把自己说服。

    屋内气氛有些压抑，高杰继续说：“案件发生还没到48小时，我认为不该急着现在对外宣布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张市长的命令！”

    高杰嗤笑一声：“这年头即便我们澄清了，也很容易越描越黑，老百姓未必会相信我们这套说辞。再说了，张市长说了算，还要我们公安局干锤子？还要公检法干锤子？直接给他决定喽！”

    管瞳心里暗爽，高杰说到了她心口里。这位张市长新官上任，不想初来乍到就趟了这趟浑水。谁都知道海城是一块跳板，先前几任市长都是轻轻地来，轻轻地走，不带走一片云彩，也不留下三瓜两枣。

    潘建国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：“老百姓是会继续议论非非，但是过几天等这波热度过去了，网络监管全面删除网络上不正当言论，很快老百姓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情取代。

    现在是大数据时代，老百姓每天获取到的信息太多了，没人会一直盯着一件事情不放的。”

    高杰深呼一口气：“但是陈斌华的死，我认为并不简单，我不觉得我们想多了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没发现的线索等待我们去验证，更何况严勇那边还没出尸检结果。潘局，请您再给我们一天时间，行吗？”

    潘建国看着书桌上那台座机，犹豫了很久，“行吧，我再顶一顶，你们要尽快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保证让师父安稳退休！”高杰激动地进了一个军礼，拉着管瞳出去了。

    “潘局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，没想到临了还是没能躺平。咱们必须快点找出线索，证明陈斌华不是简单的自杀，让我师父安然退休，这辈子职业生涯也算是白璧无瑕了.......”

    高杰巴拉巴拉说了一堆，管瞳被他紧紧抓住手，一阵生疼，脸颊泛起微红，“干嘛呢？松开！”

    高杰这才注意到自己唐突了，又或许是身体一种本能，竟下意识就抓住了她的手，“不好意思啊，太激动了，下回注意！”

    管瞳白了他一眼，眼神有些内容，似乎不太生气。

    气氛有些微妙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，老妈张美兰又来电话了。

    “瞳瞳啊，还没吃中午饭吧，妈给你炖了乌鸡汤，美容养颜补气血。妈坐公家车了，还有十分钟就到你们单位，你出来拿，还是妈给你送进去啊？”

    管瞳压着嗓子小声说：“妈，我都这么大的人了，您怎么还老往我们局里跑，还送饭，我不喜欢搞特殊，大家都定了盒饭了，不用您来送饭！”

    张美兰直着嗓子：“盒饭哪行啊，我准女婿这么高大帅气，不是妈说你啊，你长得不如我准女婿好看，你瞧瞧他细皮嫩肉的，嘴唇红润，气色又好，你别跟他出去被人家笑话，说你老得像男朋友的妈！”

    管瞳心里暗忖：“当然帅气了，我可是按照最标准的三庭五眼，ai人工智能根据亚洲人认定的帅气五官量身定制的一张合成照片，别说老妈满意了，这要是逢年过节给七大姑八大姨看看，那些亲戚一定都能羡慕到眼红。”

    十分钟后，张美兰拎着爱心便当出现在公安局门口，热情和来往的警务人员问好。

    “小王，谈对象了没？大妈给你介绍一个！我们家瞳瞳都谈对象了，你看，帅不帅？”

    “小阮啊，女儿有三岁了吧，幼儿园必须上私立，私立的教英语！们家瞳瞳也谈对象了，你看，帅不帅？”

    “小武，实习转正了吧？跟着那个高杰不好受吧？还好我们家瞳瞳没跟着他，不然也找不到现在这么好的男朋友。瞧瞧，是不是老帅了？”

    “萌萌啊，你最近气色好差的咧，是不是跟着他们熬夜了？让你妈妈给你炖点乌鸡汤补补身子，不然变成黄脸婆，小心找不到像我们家瞳瞳这么帅气的男朋友.......”

    大家都知道张美兰是管副队的妈妈，资深催婚达人。一时间，管副队有一个高富帅男友的消息都传到了潘局长的耳朵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