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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第一贡生
第七百三十五章 舍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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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成国公府。

    朱胡氏院子的后堂内,朱凤把他所听到的消息,如实告知朱胡氏、朱辅和朱麟,等于说是一家老少三代坐下来,听取了有关老朱家未来命运的简述,随后两个小的,也就是朱麟和朱凤,都被朱胡氏给赶出去,单独只留下了朱辅还在后堂。

    “母亲,如今看来,陛下是要动咱公府,要是我上阵打仗,只怕结果也不会比英国公好到哪去,结果很可能也是……步他的后尘,南京的军务也要旁落到他人之手。”

    朱辅是很怂的。

    在大事面前,他只想浑浑噩噩当自己的勋臣,而不考虑自己有什么更高端的办法把问题给解决。

    当然他也是没那种能力的,正因为知道自己上阵杀敌不行,甚至连朝堂斡旋也不行,以至于朱辅一直都是守成大臣的代表,朝中也没人觉得他真的能顶起大明的半边天。

    朱胡氏怒道:“老朱家的列祖列宗看看,这没用的儿孙,让他打仗他就这么不堪大用,以后这国公府还能靠谁?”

    “母亲别这么说,为家族上阵的事,我一定能做,但战场上打胜仗有那么容易吗?况且英国公在西北,也还是有一定建树的,只是一个不慎,被鞑靼人钻了空子,来个引蛇出洞,后方就起火了,很多事那是防不胜防啊。”

    朱辅算是为了自己最后的颜面,跟老母亲相争。

    朱胡氏似乎也看出来,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朱辅身上,现在换了朝中任何一个旧勋去西北,大概情况都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你觉得,让谁来帮衬你,你能打胜仗?”

    “让……知节?”朱辅首先想到的,是自己那个还算能干的儿子。

    好歹人家算是新派勋臣的代表,皇帝不信他朱辅,但信朱凤啊。

    朱胡氏摇头道:“你想一次折俩进去吗?你这边不行,再把知节给搭进去,那咱家可就彻底完了!”

    “也不能这么说……”朱辅更觉得自己老脸挂不住。

    啥叫一次折俩?感情你觉得我一定会折,不想把你孙子搭上是吗?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如今最大的转机,还是来自于那位蔡国公,只要他能鼎力相助,或许单靠你一人,也能建功立业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没那么容易啊。”朱辅道,“英国公不也是得到他的提携,结果呢?”

    “那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似乎把事情都看透了,冷声道,“陛下早想动京营的提调之权,想把一家独大的局面给改变,之前靠保国公那一窝,显然是让陛下希望了,后来陛下用到蔡国公,那肯定是无往不利,你觉得在这种前提之下,陛下会让蔡国公全力帮英国公吗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朱辅想了想,问道,“当时陛下不让帮英国公府,就会帮咱了?”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若是不帮,那为什么还让蔡国公亲自到咱府上来一趟?”

    “您是说……”朱辅眼睛里突然好像也有光了。

    原来皇帝还这么看得起我们呢?这是给我们机会啊!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可陛下也不会太帮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,您的话,儿怎听不明白了呢?陛下到底是想帮咱,还是不帮咱?别一会帮,一定不帮的,我都给搞胡涂了。”朱辅此时脑袋瓜不够用。

    朱胡氏冷声道:“英国公那边,陛下必定是授意不帮,所以蔡国公才不会帮,甚至不挖坑就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,是这道理。”朱辅道。

    “但对于咱,陛下没授意说帮,但也没授意说不帮,毕竟咱家还对陛下没什么威胁,也不至于非要到被拆了的地步,只要你能建功立业,有了声望,那你就可以从腐朽的旧勋,变成堂堂正正的新勋。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朱辅道:“什么旧勋新勋的,母亲,您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?”

    朱胡氏怒道:“你到现在还没觉悟吗?不是陛下所欣赏的新勋,只有步步把权力交出来这一条途径可走!南京咱是未必能像以前一样一把抓了,但要做到在南京与人分庭抗礼,甚至是主导南京军务,你还是能做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朱辅还显得有些窝囊。

    “刚才在两个小的面前,为娘都没好意思拆你的台,你也不想想,你都这年岁了,就算是过了少年血气方刚时,但你总比张廷勉那老匹夫要强吧?”朱胡氏现在是有点恨其不争。

    朱辅道:“母亲,儿听明白了,您的意思是说,只要这一仗咱打赢了,那陛下还是会给咱府地位和名望,甚至还能继续在朝中屹立不倒。为今之计,就是要巴结好那位蔡国公,让他肯出手相助……反正他相助这件事,陛下也没说要反对,全看蔡国公他自己的心意了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不屑道:“这些事,你早该理解,不应当到为娘来提醒你。”

    朱辅为难道:“可怎么巴结啊?知节天天跟着他,也算是得到他提携了,军功一件接着一件,但那到底是孩子所获得的,不是我啊。张秉宽他有道理帮知节,没道理帮我!”

    “还直呼其名?你以为自己是谁?人家是兵部尚书,如果让蔡国公自行来选择的话,你觉得他想把南京的军务交给谁?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“给……知节?”朱辅问道。

    “屁话,人家为什么不攥在自己手里,要给你呢?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朱辅哭丧着脸道:“母亲还要卖关子吗?我知道巴结蔡国公的重要性,可现在给人家什么,人家会觉得,咱是完全听命于他的,也能服从于陛下呢?送金银珠宝,莫说是陛下不让送,送多了,难道陛下不猜忌吗?可要是送别的……那也要有蔡国公所欣赏的东西啊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一会蔡国公临门,你出去跪着迎吧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什么?母亲,你……您……”朱辅差点语无伦次了。

    跪迎权贵,在老朱家也不算什么,都可说是老朱家传统艺能项目,这里朱胡氏也是在告诉他儿子,这就是你应该具备的“技能”。

    朱胡氏冷声道:“你还把自己当成国公?你在蔡国公面前,连个屁都不算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朱辅苦笑,甚至是欲哭无泪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在很多事上,知节都比你有觉悟,他对宁家那丫头,虽算不上是夫妻情深,但也算是有情有义,可你看他在舍离这件事上,有你这么扭扭捏捏吗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朱辅听了,不由一脸无奈。

    儿媳妇直接给休出门,送给张周了,这一切就是为了换得张周的支持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,张周在过去两年,也的确很照顾老朱家。

    朱胡氏一脸冷笑道:“最近你在南京做的那些丑事,旁人不知,你以为为娘不知吗?陛下召你回来,就没想过是你自身的原因?”

    “儿做过什么了?”朱辅当然不想承认。

    “花天酒地,甚至是放肆而为,南京官场已经开始有人参劾你,要不是知节在朝中的声望,还有陛下罩着咱,你以为事不会发酵下去吗?还有,这次你回京,朝廷谕令是让你急速而回,你在路上耽搁了几天?”朱胡氏质问道。

    朱辅道:“儿已经尽快往回赶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用不用为娘跟你细说,你在南京纳的那两房妾侍是什么来头?还有你现在可真是能耐啊,以为在南京,就是山高皇帝远,没人盯着了?还是你觉得现在咱家有蔡国公府撑腰,就可以为所欲为?”

    朱胡氏越说越生气。

    似乎这些话,老太太先前是没打算说的,是想给儿子保留面子的。

    但事到临头,她是彻底绷不住了。

    朱辅低着头,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眼看就要到上灯时,今晚咱府上宴请蔡国公,就是陛下给咱最后的机会。你可明白其中的关键在何处?”

    朱辅黑着脸道:“尽自己所能,让蔡国公宾至如归,让蔡国公觉得……咱家一心为朝廷,会听从兵部的号令。”

    “那该如何招待他,你可明白?”朱胡氏厉声道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娘,咱能送送礼什么的,把事给解决了?”朱辅问道。

    朱胡氏冷笑道:“你觉得陛下会允许咱明面上给他送礼,你记住,他会带人进咱府上,他来的时候带的什么东西,走的时候也不会多出什么,如此陛下才会满意,朝中人才不会说什么。说到底,他也只是来咱府上用一顿饭而已。”

    朱辅道:“任何的山珍海味,也没法让他觉得……宾至如归啊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怒道:“你到现在还在这装糊涂是吗?”

    “不用,母亲您多虑了,什么道理儿都是明白的,其实下面的人为了巴结于我,差不多也都是这样。我明白,我明白。”朱辅现在是为了让老母亲宽心,只能是赶紧应承。

    “那你先去门口等着,记住,人前不要跪,进来后直接给磕头,这是武勋见到一朝尚书应有的礼数,你也别觉得丢人,咱家就该这样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道,“出去的时候,再把知节叫进来,我还有事跟他说。”

    “他?”朱辅一脸不解。

    “全靠你,怕是咱家要出大事,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。以前觉得你能撑得起这个家,但有那位蔡国公在朝中的耀眼光芒,现在就算是曾经的枭雄也要黯然失色,更何况是你呢?”朱胡氏摆摆手道,“不提也罢,叫知节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,儿这就去了。”

    朱辅一脸不情愿的模样,还显得很悲哀。

    似乎觉得,老朱家今天就要颜面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朱凤被单独叫到了后堂。

    朱胡氏对孙子的态度,就不像对儿子那么严厉,甚至语气中还有些许巴结和逢迎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知节,你知道这次应该如何让蔡国公相帮于你父亲,让他能在战场上打胜仗吗?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朱凤道:“孙儿会替父亲出征,替府上赢得荣誉。”

    尽管朱凤很不愿意带兵打仗,但眼看家族命运都要落到自己头上,他也不得已,才做出如此的承诺。

    朱胡氏摇头道:“你另立府衙,已经是安边侯,成国公府的事,其实也不能寄托在你身上。你父亲要带兵出征,这是他的职责,除非是你兄长帮他,不然……你不行。”

    朱凤道:“那祖母,不用我去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朱胡氏道,“为娘想的是,若是这次你父亲在西北饮恨,家里就由你来挑大梁。”

    朱凤听完之后,一脸悲切问道:“没别的办法了吗?”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除非蔡国公鼎力相助,帮你父亲打一场胜仗,一切都需要蔡国公的谋划,你父亲当个棋子,在前线上听他的号令办事便可。如此打了胜仗,对陛下和朝廷就算是有了交代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我去找张兄,就算是求,也求他帮忙。”朱凤似乎听明白了。

    叫我来,就是为了去哀求我的那位张兄,让他出手相助?

    朱胡氏摇头道:“光这么求,有何用?陛下要让朝中的旧勋知道差距,让旧勋把权力让出来,蔡国公无论怎么说,都是会帮你的,但他没理由帮你父亲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朱凤问道,“是孙儿害了家里吗?”

    “你没错,你是个好孩子,在宁家丫头的事情上,你懂得取舍,我还跟你父亲说,你是能做大事的人。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朱凤好奇问道:“这跟今日之事,有关系吗?彤儿她,本来跟我之间也没什么,我不过是成全了她而已。”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这就是你比你父亲,还有你兄长强的地方,如果让你父亲和你兄长这么做,他们能做到吗?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朱凤大吃一惊,这叫什么比喻?

    “再或者,你希望你父亲,或是你兄长,也如此吗?”朱胡氏目光灼灼问道。

    朱凤瞪大眼,眼前的话,已经超出他认知了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你迎娶了平江伯府上的那位千金之后,最近可还算夫妻和顺?平常相处如何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朱凤一脸苦涩。

    真是明知故问啊。

    “听说那丫头,一直想让她兄长继承爵位,但以平江伯在朝的名声,只怕这爵位,也不好继承吧?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朱胡氏道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那你以后,打算以谁来继承你的爵位?靠你兄长过继个给你吗?还是说,从你叔叔的后嗣里面,过继个给你?”

    朱凤继续哑口。

    朱胡氏道:“有些事,其实不用我提醒,你也该明白。咱成国公府非比从前,很多事是需要……有割舍,才有得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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